同饮一江水 共护长江美

江苏仪征市扬子江公园景色。杨 磊 摄

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勾画出了推动长江经济带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宏伟蓝图。2021年6月，经中共中央批准，各民主党派中央、无党派人士开启为期5年的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民主监督工作。

今年3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长江保护法》（以下简称“长江保护法”）正式施行一周年。长江大保护目前还存在哪些亟待解决的问题？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更好守护这“一江清水”？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民主党派中央及民主党派成员围绕长江大保护，带来了他们的意见建议。

护好长江生态

开展长江大保护以来，长江生态环境得到有效改善：从临江不见江到近水也亲水，安徽省马鞍山市沿江“脏乱差”变成了“美如画”；江西省寻乌县废弃的稀土矿区也从沟壑变成了平川，荒山铺上了绿装；随着2017年开始全面禁渔，贵州省遵义市赤水河的胭脂鱼不仅多了，个头也慢慢大了；长江宜昌段，如今每年夏天，人们时而能在江边看到“微笑天使”江豚出现……

然而，上述长江生态治理成效的案例尚不意味着一套全面系统的长江生态评估系统的形成。“目前的评估指标主要以化学和富营养化指标为主，一些以生物要素为核心的指标无法应用，评估结果不全面。”民进中央聚焦长江流域重点湖泊，在提案中指出，目前仍然缺乏针对长江流域重点湖泊的生态健康评估指标体系与评估技术方法。

长江流域湖泊、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位于江西省北部，“平湖万顷碧，徘徊待月还”“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描写的均是其盛景。今年全国两会，全国政协委员、民进江西省委会主委汤建人提交提案，建议以鄱阳湖为试点，探索完善长江流域水生态环境考核评价制度。他指出，解决系统问题，必须坚持系统观念，应把生物多样性、水源涵养、综合性水质标准作为水生态环境考核评价重要指标。

“综合性水质标准中，除了化学指标，也应把人类健康指标（包括微囊藻毒素和重金属含量）和物理指标（包括自然岸线保有率）等纳入进来，这样更加科学合理评价鄱阳湖水质情况，为区域生态环境改善提供更加科学指导。”汤建人说。

成渝地区地处长江中上游，是“一带一路”和长江经济带的交汇点，是国家向西向南开放的前沿，也是我国重要的生态功能保护区和生物多样性聚集区。但不容忽视的是，当前，由于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位于长江上游，山高谷深，河流落差较大，成渝境内长江支流受水利水电、旅游（水）等开发影响，河流生态环境明显退化，河流生态系统结构的完整性降低，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呈退化趋势，水生生物资源遭到破坏等问题日益显现。为此，民革中央在提案中建议，实施成渝地区沿江生态岸线“培育保护工程”和关键河段水生态修复工程，保护好流域水源涵养带，建设沿江绿色生态廊道，筑牢长江上游水生态安全屏障。

“目前，湿地生态环境不容乐观。违规采砂、建设矮围网围、过度捕捞等不合理资源利用方式，严重损害了湿地的生态平衡，农业生产也加剧湿地生态恶化。”全国人大代表、民建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支部主委、中南林业科技大学林学院院长李建安表示，长江生态环境保护是一项综合性的系统工程，需要全流域统筹规划、协同保护、协同推进。

治好长江污染

“保护好长江水，用什么洗衣粉很重要！”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民进湖南省委会主委、湖南省生态环境厅副厅长潘碧灵的声音收获了很多关注，也指出了长江正面临的人类生活污染。

“目前长江流域治污压力依然较大，水体总磷污染问题突出，含磷洗衣粉中的三聚磷酸钠是溶解性极强的有效磷，能充分被藻类等生物吸收利用，对水体造成较高的富营养化风险。”为守护好一江碧水，潘碧灵建议在长江流域19个省市区禁止含磷洗涤用品销售，有效减少生活源磷排放。

事实上，长江受到的污染远不止生活污染这一个方面。民建中央调研发现，由于农业生产方式粗放，农化产品使用量增加，防控措施重投入轻维护少监管等原因，目前长江流域内正遭受较为严重的农业面源污染。

李建安也注意到了长江农业面源污染的问题。他以湖南省举例：“湖南‘一江一湖四水’流域内养殖业较为发达，在养殖过程中投放的饵料、水产的排泄物极易导致水体富营养化。同时由于大量使用三唑磷等消毒剂对水体进行消毒、杀菌，严重污染养殖水体，破坏了水环境生态平衡。需要加快实施产业结构调整，重构长江流域现代生态绿色发展农业产业体系。”

为更好治理长江农业面源污染，民建中央在提案中建议，因地制宜选择特色农业项目，辐射带动全流域农业走绿色发展之路。完善绿色有机认证监管的配套政策，让广大从事绿色种养殖业者减产不减收，付出有回报。同时，制定种养殖业绿色发展生态补偿政策细则与运行机制，按照“谁保护、谁受益”的原则，鼓励引导农户和企业积极参与各项面源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如减肥增效、农药零增长、有机肥替代化肥等。

长江是中国最繁忙的水道之一。长江干线常年航行的运输船舶达11万余艘。然而，长江航运带来的污染量也不容轻视。仅2020年下半年，长江经济带港口水污染物接收总量高达21万立方米。并且，当前船舶水污染物“集中存储、船上处理、达标排放”的模式导致达标排放结果极不稳定，船舶偷排直排现象仍然突出。九三学社中央建议，在长江干线加快推广长江重庆段经验，即“船上储存、交岸处置”的“零排放全接收”模式。

据悉，“零排放全接收”模式下，2020年，长江干线重庆段接收水污染物4万余吨，累计减排悬浮物、硫氧化物、氮氧化物等1600余吨，间接节约燃油消耗2万余吨，船舶污染物减排明显。同时，由于“零排放”模式处理简单，可追溯性强，监管脉络明晰，船舶水污染违法行为显著减少。

然而，“零排放全接收”模式推广也面临诸多问题，例如污染物接收设施缺乏统一标准，污染物接收处置“硬件”严重不足，多方联动制度尚不健全等。对此，九三学社中央建议制定分步推广计划，探索由点到面，由区域到干线的逐步推广路径，可先划分为成渝经济圈、长江中游区域、长三角区域分步实施，最终在长江干线全面推广。同时，完善接收设施配置规范，加大防污染设施建设推动力度，建立健全多方协调联动机制，为推广这一模式做好全面准备。

守好长江安全

长江保护与长江安全息息相关。在今年全国两会上，“尾矿库”成为长江安全相关的高频词。

尾矿库由筑坝拦截谷口或围地构成，是用以堆存金属或非金属矿山进行矿石选别后排出尾矿或其他工业废渣的场所。尾矿库是一个具有高势能的人造泥石流危险源，存在溃坝危险，一旦失事，容易造成重特大事故。“并且，尾矿库安全事故可能造成流域河流污染，进而污染长江，这类安全风险处于较高水平。”全国政协委员、民革北京市委会副主委、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院长张兴凯说。

“早年尾矿库存在未批先建、选址不合理、无正规设计、防汛设备设施简陋、不按设计组织施工等问题，这些问题导致防范事故风险的能力薄弱。同时，这些尾矿库普遍存在排洪系统不完善、排洪能力不足等问题，在汛期或极端暴雨等恶劣天气情况下，易引发溃坝等事故。”李建安也表达了他的担忧。

问题突出，治理也并不简单。长江流域矿产资源丰富，采矿冶炼产业历史悠久，尾矿库体量庞大，部分尾矿库治理任务十分繁重，例如治理难度大，风险系数高；责任主体不明，治理资金缺口大；选址不科学，居民健康和环境灾害隐患大。

针对上述问题，民建中央精准建言，提出根据危重矿、隐患矿、无主矿等不同特点和轻重缓急，分类制定治理措施。危库、险库、病库及无主尾矿库要优先治理；对“三边库”“头顶库”进行风险评估论证，完善防洪抗灾措施、加强水体质量监测，确保水体及饮用水源等各方面安全；对不能确保安全的，科学制定居民搬迁计划或尾矿库搬库计划，彻底消除隐患。

除了尾矿库这一潜在危险因素，张兴凯指出，各类危化品、有毒有害货物船舶一旦发生生产安全事故，也可能直接污染长江。“生产安全事故防控与生态环境保护不可分割，洪涝灾害防控与水资源调度利用不可分割，气象灾害发生与其他事故灾害发生不可分割，以及各行政区域及其安全生产、生态环境、水利、电力、交通运输、气象、应急救援等部门工作不可分割。”

由于从事安全生产研究，张兴凯认为，要建立健全长江全流域跨部门、跨行政区域的安全环境风险一体化防控机制，制定覆盖长江全流域的一体化突发事件应急预案，建立长江流域安全环境突发事件跨行政区域、跨部门应急演练制度。

为更好支撑长江上游区域生态保护和应对灾害，民盟中央在提案中提出通过遥感技术等有针对性的创新手段，破解生态环境保护和社会经济协同发展中遇到的难题。

民盟中央调研发现，长江上游河段自然保护地、国家公园等生态资源丰富，生态潜力巨大。但该区域地形复杂，很多地方人迹难至，且洪涝、滑坡、泥石流等灾害频发，导致资源调查困难，目前主要依赖人工的生态资源调查成本高，还存在调查人员伤亡的情况。针对滑坡、泥石流等易发多发地质灾害，民盟中央建议开展In-SAR等卫星监测，提升预警和应急处置能力。通过土壤湿度卫星探测等技术手段，加强长江上游水土流失监测和预防，形成云贵川水土流失联防、联控一张图。

“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要保持历史耐心和战略定力，要落实各级政府及其部门安全生产、生态环境保护责任制，一张蓝图绘到底，一茬接着一茬干，一江清水定能绵延后世、惠泽人民。”张兴凯说。

责编：焦瑞智